11/21/08

與馬鬥嘴鼓

一一一九星期三下午二點,我們到總統府去和馬英九"鬥嘴鼓"。

鄒景雯部落格

這次訪問是總統府主動的,我們評估馬先生已經上任半年,確實有必要問問他,許多奇怪的決策,他究竟是怎麼想的?

基於元首的規格,我與其他四位同事含文字攝影記者共五人,一同在府內的綠廳,與馬英九見面,一個小時的過程中,我愛問,他愛辯,沒有中途空檔時間,兩人就這樣一路"鬥嘴"到最後,直到他下一場會議已經遲到了,才被陪同在座的五位幕僚一同站起身"制止",不只制止我,也制止馬,才結束。

問完後,問號更多。

部分內容貼在這裡,讓大家看看是怎麼回事 ?



我問:做為一國的總統,竟然必須不斷強調不會「出賣台灣」,會不會覺得很悲哀?您有沒有思考過為何會如此?

馬英九答:我覺得還好耶,從我參選以來,地下電台就說我會賣台,我上任後會取消老農津貼,這一聽就知道不是事實,老農津貼是法律規定的,怎麼是可以隨便取消的?但他們為什麼還要一直說呢?想讓我少一點票,這種憂慮一直是存在的,即使我選上後,有些人還要繼續講,說我要搞終極統一、一中市場。

我多次說過,我的大陸政策是在中華民國憲法架構下,維持台海的現狀,就是不統不獨不武,以台灣為主、對人民有利,只要有人提到賣台,我就會再提一下。我相信我當多久總統,別人就會講多久,我一點也不意外,最重要的是我言行如一,說的和我做的是一致的。政治上的批評經常是不需要邏輯與理由的,我們就是不喜歡你,所以你就是賣台。我不需要賣台,我也賣不了台。

我:我想您的想像與反對您的人之間有很大的距離,您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反對,當我們在看洋基隊棒球時,中場會彈奏天佑美國,讓我們覺得這國家是有希望的,但在台灣,卻出現了嚴重的共同凝聚與認同的危機,甚至許多原因是政府的去主權作為所導致的,您有感受到嗎?

馬:請你舉具體實例。

我:您是馬總統,這是很明確的,一度變成馬「先生」,後來是馬「區長」,現在又成了馬「您」,這是一種感受問題。

馬:這不是感受,這有點刻意歪曲。馬先生是一定要在對等的情況下,例如我們也叫他胡先生,因為雙方相互還不能承認,在相互不否認情況下稱先生,因此若在對等的情況下可以考慮。但是馬區長,我從來沒說過,是別人加在我頭上,怎麼可以怪我呢?

我:區長的諢號,是您強調地區對地區而來。

馬:這是憲法增修條文以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而來,已經十七年了,李總統沒動,民進黨八年沒改,怎麼我提了就成了罪惡?

我:這不是罪惡的問題,對許多人來說總統就是總統,這是很重要的。真要講憲法,您該從第一條到最後一條都信守,不是選擇性的強調,不是嗎 ? 憲法也包括蒙古呢 !

馬:辜嚴倬雲女士與高孔廉見陳雲林時都提到了馬總統,他這次到台灣來,他知道會看到我們的國旗國徽……

我:可是國旗被搶了啊?

馬:你這有個誤會,警察請那些人離開現場,是因為他們站的位置不對,不是因為他們拿國旗。

我:有人並不在警戒區內,在半路就被盤查。

馬:我們的警察沒有接到任何指示拿中華民國國旗要受罰的。

我:但是畫面都出來了啊!國旗就是被搶、被折斷啊!

馬:那是因為在機場的路上,他們在陸橋拿旗子,警察很擔心他們把東西丟下去,因此請他們離開現場,推擠時把旗杆弄斷了。我特別找王署長來問了這件事。

我:警察沒接到指令,卻做了這事,不需懲戒嗎?

馬:他做了這個動作,但他的目的並不是要去搶旗。

我:在機場航站,根本不是陳雲林的動線,為什麼有人拿旗也要被驅逐?

馬:我想這不是旗的問題,是因為那裡是管制區。

我:陳雲林不會經過,為什麼連航站裡面都要管制淨空呢?

馬:但是我們從來沒有給他們要去搶旗的指令,有人拿旗就要趕走,沒有這個道理,也沒有這個命令。可能是因為他們有意到這邊來做一些抗爭的行動。

我:就算是抗爭,陳雲林也根本看不到啊!

馬:是不是警察在現場有維持秩序等其他考慮,我不知道,但這次為什麼感覺上會很緊張、如臨大敵,是因為之前發生張銘清事件,後來又有丟雞蛋多少錢的宣布,因此警察會比較警惕。

我:之前是政府應注意未注意,警方維安失當,這次則是過當,不該警戒的地方也警戒,侵犯人民人權,這是很不好的國際印象,您的老師孔傑榮也說「超過了」。

馬:我覺得要看在什麼情況下,如果事前獲得情資或公開資訊,顯示有人要來施暴、丟雞蛋,因而採取較嚴的措施,這是合理的。

我:根本不在陳雲林的動線上,相隔一公里,雞蛋砸得到嗎?

馬: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會從哪裡來啊,例如圓山發生從樓上把標語放下來的情況。

我:掛標語這有什麼關係呢?

馬:這沒關係,我是說這是以前沒想到的。

我:為什麼要去搶?這會侵犯到陳的身體嗎?

馬:這違反飯店住戶規則,住戶不可以做這些與他居住目的不合的事,飯店可以請求警方協助的。

我:我們看到是警察直接衝上去的。您一直強調您是總統,沒有傷害主權,您也送過我們一個中國各自表述的書,怎麼沒有看到陳雲林來時,有任何政府官員提到一中各表,或送他這本書,是這內容見不得人嗎?

馬:關於一中各表,今年三月二十六日,布希總統與胡錦濤通熱線時已經提過,之後就不必一直再說,事實上三年前連先生到對岸去時,從頭到尾對方都沒提一個中國。

我:連胡公報上一個中國都白紙黑字畫押了,怎麼沒提?

馬:他們這次來沒說一個中國,我們就沒提,若他們說了,我們會說一中各表,這叫對等。

我:第一線談判代表不應該有太多利益糾葛,否則人民會不信賴你上桌時談的是國家利益還是私人利益,若在對岸的生意牽扯不清,國內該辭的不辭,現在又傳出台糖安排親戚的事情,這是允當的嗎?

馬:我看到報上消息,立刻向劉院長查證,這個案子還沒有定案,是不是報上這些人,還很難說。

其次,海基會與海協會的功能在安排協商,但實際的談判是由雙方負責的人員把細節談好,他們到台灣來只是確認文本沒問題,然後簽字,所以他對談判細節並沒介入。

我:您意思是說江先生是空殼仔,沒作用?

馬:不是,海基海協本來就是白手套,無法全部掌握,談判細節例如航權航線是由民航局航管方面專家來談,甚至加入軍方的意見,這些都不是海基會能全部了解的。

我:我相信您的團隊人才濟濟,白手套不能找白一點的嗎?

馬:到現在我們看不出來他與他的同仁在談判時有任何操守上的問題。

我:灰手套洗白這麼困難 ? 華聚董事長的頭銜不能辭嗎?

馬:他有什麼頭銜,我並不是很了解,但現在最重要的是,他個人的事情不能影響公務,但到現在為止還沒這個案例。

我:之前在APEC網站上有您的介紹和照片,您相當自豪?

馬:我沒有相當自豪,我只是指出一個現象,這是過去沒有的。

我:後來又沒有了,您還覺得這是一個善意嗎?

馬:我們當然希望他們叫我馬總統,大家平起平坐,這個目標是需要一點時間的,因為兩岸剛剛才從劇烈對立的情況下慢慢緩和下來,雙方關係的改善不是一蹴可幾的,需要一點時間,但是和解的氣氛已經慢慢出來了,我當然知道大家不是全部都滿意,我們也不是全部滿意,可是逐漸和解真的是需要時間。

我們國內有在座的各位這麼嚴厲的監督,「他們國內也有他們的問題」,包括解放軍、外事系統等。雙方想要在短時間內大幅改善關係,這確實不是很容易的。

我覺得,怎麼樣創造一個和平的台灣海峽,應該是任何台灣施政者非常重要的目標,在贏得和平的過程中,不能夠受到屈辱,就像各位一再強調的,我們不能讓主權、尊嚴受損,這一點我們真的是一寸都沒有退讓。

我:當初登照片您說是外交休兵的成果,現在拿下來又算什麼?

馬:連戰先生去APEC,這才是重點。

我:聽說人選確定連戰,在兩岸溝通過程中相當辛苦,連是你從頭至尾唯一的人選嗎?錢復呢?

馬:一開始就是連先生,我看到報上報導錢復,我還特別向錢先生,他也是我的老師,向他致歉,說我們從來沒有說過。

我:連戰是對岸主動提出的嗎?

馬:NO,怎麼會是他們主動提出?開玩笑,我們是主權獨立的國家,我們派特使怎麼由他們提!

我:那是對方喜歡的?國民黨也曾向你主動提出建議,但你不置可否?

馬:這個人選是國安會、外交部、我,還有蕭副總統,一直在思考,我們第一人選就是連先生,後來包括吳伯公、王院長都非常認同,所以我們就向秘魯、對岸,關鍵還是在對岸啦,但是對岸對這個人選考慮一段時間後也支持,就這樣,沒有考慮過第二個人選。

我:連胡會的場景在APEC這個國際場合再出現,再度彰顯的是國共平台,你覺得這適當嗎?

馬:不是,連董事長這次去不是代表國民黨,他代表中華民國政府,代表我,這怎麼會是國共平台呢?

我:所以你認為他代表你?

馬:不是我認為,他的正式身分就是領袖特使,他跟國民黨並沒有關係,所以他雖然具有國民黨榮譽主席的身分,但我從頭到尾都稱呼他連董事長。

我:十二月十三日國共論壇又要在上海召開,你不覺得太密集了嗎?兩岸政策到底誰說了算?

馬:那個其實跟兩岸政策並沒有直接關連,國民黨跟共產黨有論壇,經常一起舉辦活動,就如此而已,我們公權力有關的團體,只有海基會和海協會,這點沒有改變過,即使是所謂白手套的團體,沒有經過陸委會的授權,他們去談也沒有用。

我:但是之前三次,每次議題都是國共先談,海基、海協會再談,那到底是誰說了算?

馬:大陸政策,我說了才算,因為國家大政方針,有關兩岸政策部分,是我說了算。

我:你這樣的態度可不可以讓所有國民黨員更清楚知道?

馬:(明天)貴報登出來大家就都知道了。

我:明年加入WHA ,對岸到底有沒有善意是很重要的檢驗?你有把握嗎?

馬:(迴避)我覺得在APEC這個事情上,他們釋出的善意比較多,我們現在要做的,就是逐步透過這種方式,彼此釋出善意,這樣雙方關係改善,對台灣應該是有利的。

我:可是有人質疑你的善意已經到了過度委屈的地步?

馬:到底哪一件事情委屈?我認為到現在為止,我們沒有讓、沒有退、沒有失,為什麼一直要說我們退、讓、失呢?

我:就像APEC,一張照片,登了有什麼關係呢,為什麼還要拿下來呢?這不是很糗嗎 ?

馬:不是,原來我們也沒有期待會登,登了幾天結果拿掉了,這是秘魯的作法,不是中國大陸,但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選啊!

我:人家要的人選,這有什麼好高興的?

馬:是本來我們提的人選。

我:我們期待是馬總統親自去!

馬:你這樣講,我很高興,我會朝這個方向去努力,不過我常講,不是一蹴可幾的,我們自己評估過,這個時候提這個的結果,不但達不到目的,反而讓人家覺得我們分寸之間並不是很適當。

我:你是學法的,台灣經過多年口號式的司法改革,是否有決心將推動司法改革放上議程?最近一連串辦綠不辦藍,藍的都沒問題嗎?

馬:有好幾個縣長都有被查啊!

我:(都無罪啊!)

馬:沒有都無罪啊!只有鄭永金無罪,其他有的是幕僚被起訴,有的被搜索兩次,有的被約談,都在進行啊!

我:但都沒有立刻聲押啊!

馬:聲押與否要看案情需要,你好像認為所有案子都要平等看待,你不要忘了,現在的案子幾乎都是民進黨執政時期開始調查的。這表示這些案子是在他們執政的時候開始進行的,總不能說是我們的意思吧!

我:很多羈押的手段和程序正受到社會質疑。

馬:羈押過程是否適當,可以檢討,不能說辦綠不辦藍,我不就被辦過嗎?那我是藍或綠呢?

我:你的案子立刻二審,很快就解決了。

馬:我的案子很清楚,我根本就不應該被起訴!

我:所以檢察官起訴未定罪比率高,難道不需要改革嗎?

馬:因為我的案子經過二審之後,發現檢察官製作筆錄的時候,確實有不實的情況,法院都不把它列為證據,沒有證據力,所以我們才提起告訴。

我上任後也跟法務部講,檢察官辦案定罪率太低的部分要檢討,辦案程序中侵犯人權的部分也要檢討。

我:為何不儘速制定法官法,檢察官法?

馬:制定此法有共識,但法官法是否涵蓋檢察官,法務部希望納入,司法院不贊成,現在還在協商。

我:可否宣示對司法改革的決心?

馬:我競選時就提出具體的項目,(我看一下,翻資料)包括人權保障,檢察官定罪率太低是否適任、獨立的鑑識機構、製作筆錄的正確性,我還具體提出,關於商務仲裁,筆錄製作全程錄音後,整理完整文本就給當事人看,這種做法,法務部說檢察機關有意見,現在還在討論當中。

但當事人在緊張慌亂中被訊問,然後簽字,往往造成事後的爭議,還有專業的速記人員,因書記官不是專業速記,法庭上的筆錄比較清楚,檢方的部分看不到,最後才拿給你看,沒辦法當場改正。

這些東西我都有建議,不要小看這些小東西,對判決正確性有很大的關係,因為我自己經歷過整個司法的過程,了解哪個環節會出問題。如果我的案子都出問題,別人也會遭遇到相同的情況。

所以你放心,關於司法改革,尤其是人權保障,我也是一樣,一寸都不會讓。不會因為我當政之後,就放寬,或者拿這個來整別人,不會的。

就像我不干預個案,我在法務部長時是如此,當了總統還是如此。

有人說我在誅殺誰,這是很大的一種污衊。

我:今天美國國務院講話了,希望台灣的司法能夠再透明公平一點;你的老師孔傑榮也提出,是否成立公正委員會,解決藍綠對於司法互信不足的對立,您的看法?

馬:孔傑榮教授的文章中,沒有說哪個地方是不公平的,他沒有看到有不公平。只是說有人懷疑就設置一個委員會。

現在台灣的制度裡面,監察院就是扮演這樣的角色,監察院可以成立專案小組,不需要再設置委員會,否則又涉及如何組成、法源為何的問題,也可能又說這是體制外的違章建築,這樣也不好。

就台灣來說,那樣的建議很明顯會引起爭議,比較好的做法是,立法院有司法委員會,監察院也有負責司法的委員會,由他們來做就好了啊!

到目前為止,沒有一個人能提出檢察官在起訴過程中有任何偏頗的地方。

我:你比較"好運",直到被正式起訴了都沒有被羈押,其他人並不是。

馬:因為我的案情很單純,我的所有帳戶都查得一清二楚,已經沒有需要做這些動作。

我:那其他人還沒有查清楚,怎麼就可以羈押人呢?

馬:他可能怕有人會串供,有的怕會逃亡。

我 : 不是喔,他是可以交保的,表示沒有串供之虞。

馬;檢察官是根據什麼提出聲請,我不知道,但這不是檢察官決定,而是法院決定,還開過羈押庭,經過冗長的辯論。

我 : 那本起訴書(蘇治芬案)內容,您是學法的的,恐怕可受公評吧 ?

馬: 是可受公評,檢察官的羈押程序是可以檢討的。

我:你對中國方面很善解人意,一點善意就覺得很感激,但你在統合國內內部的時候,心胸似乎並不寬廣?

馬:不會啊!

我:你把異議的人當作少數,若是,何以陳雲林來台,怎麼會搞得天翻地覆?

馬:即使是少數人,只要有幾千人、幾萬人,在維安上就會造成很大的傷害。

我:你認為不用試圖整合國內內部?

馬:我曾說過,蔡英文女士剛當選民進黨主席,我就邀她見面,結果她謝絕了,我之後也邀請好幾次。

這次她召開記者會說要議會路線優先,但也不排除街頭路線的時候,也說願意與我見面,我聽了很高興,馬上就跟她連絡。結果她說,要先對前面三個遊行有所回應,還要徵求基層的意見,王拓也說不能輕易會面,說他們也還沒準備好啊!

如果你滿懷熱情接洽,卻得到這樣的回應,感覺是什麼?

我:我們發覺只要中國一點點善意,你就覺得很好、很溫暖?

馬:就是因為這樣,我聽了她說的這句話,我就覺得很好、很溫暖,我就趕快去跟她聯繫啊!

我:你對中國鍥而不捨,卻沒有看到你對統合國內一樣鍥而不捨?

馬:我現在還有啊!還要詹秘書長趕快再去和王拓連絡,甚至還要我們發言人去連絡,告訴他們我們真的有熱情、有誠意,我們身為執政黨,當然希望與反對黨在這個議題上達成共識。

像上次一○二五遊行完,他們要求「顧肚子、保台灣」,我們也講了,陳雲林來台灣,談的都不是政治性議題,根本不可能發生出賣的問題,就算是經濟性議題,我們也都顧到了台灣的主權,後來公開所有協議的文本,有沒有一絲一毫出賣台灣的地方?有沒有一絲一毫不平等的地方?

我:你一向是好學生,當了總統後,民調支持度下滑,一定不會開心,以你如此愛惜羽毛,你的內閣團隊稱職及格嗎?是否在適當的時候回應人民需求,做更強壯的補強?

馬:包括我在內的執政團隊,面對非常艱難的經濟環境,也做了很大的努力,只是努力的成果和人民的期待,還是有距離,因此還有繼續改善的空間。這方面會很謙虛,很誠意的接受外界批評。至於內閣要不要改組,包括蕭副總統、劉院長和我,會在適當的時候向大家說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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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統府幕僚幾次示錶沒被理會,這時群起站起來說時間差不多了!

馬回應時間差不多了!

我哈哈說 : 確實內閣改組時間差不多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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